董小明先生擅墨荷，他以“半亩方塘——水墨综合媒介作品”为研究课题，坚持十余年，成就斐然，其墨荷作品在国内外享有盛誉。近期，小明先生仍运用水墨综合媒材的方式，将杭州西湖所为表现对象，以“潋滟空蒙”为题，创作了一组新作。在我看来，这组新作既是他坚持传承和拓展水墨画表现方法的学术目标在更大表现空间里的延续;对他个人而言，更是他萦绕在心中数十年的“西湖情结”以水墨方式的一种释放。

　　这当然是基于他的个人生活史。从青少年开始，小明先生就进入当时的浙江美术学院附中学习，此后，在杭州生活和工作了二十年。一个人有多少二十年?何况又是杭州!所以，小明先生和所有在杭州生活过的中国文人一样，心里永远有一个西湖，如古人所说，“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杭州对小明先生而言，不仅仅是生活的地域和空间，也不仅仅包含了个人的经历和记忆，作为一个艺术家，杭州更是一种趣味的来源，是艺术精神的故乡和心灵的家园……在和董小明先生的接触中，他艺术眼光的敏锐和欣赏品位的高蹈一直让大家折服。他在对艺术作品、设计作品高低优劣的判断上，常常不假思索，一语中的。不光在艺术上，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无论饮食起居还是琐屑小事，他都能敏锐地捕捉它的特点，品位其中的优雅之处。小明先生所表现出来的这种超凡脱俗，为常人所不及的审美判断力和艺术趣味，如果要追溯源头，主要应该归功于杭州的滋养。

　　小明先生在从事水墨的实践中，在画墨荷的过程中，我相信他心里一直都是有西湖的，只是，西湖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他心存敬畏，不愿意轻易涉足。在经过一段墨荷的实践后，现在转到西湖的题材，对他个人是一种顺理成章的演进。如果墨荷还只是西湖的一个局部，是其中的一种元素，那么《潋滟空蒙》的水墨组画，则是对西湖的整体性的表现。

　　当然，这种尝试是艰难的。西湖难画，在于每个人都有他眼里的西湖，也都有他心里的西湖;而西湖又是那样风情万种，变化无穷。人和西湖相遇，本身就会有“人在图画中”的感受，它的那种丰富性又岂能是哪一种艺术媒介所敢自诩能够完好表现的呢?

　　但是，西湖又是那样充满魅力，那样值得表现，特别对水墨艺术而言，水墨和西湖，当属天下绝配。

　　对不懂中国水墨的人来说，他们看了西湖后第一评价常常是，“这就是一幅水墨画啊”!可见，要想学习水墨的最佳的入门办法，首先未必是拜老师，而是师造化，就是到西湖领略“低山雨重“、“四时不同”、“水光潋滟”、“山色空濛”的景色;体会人们常说的，西湖“晴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雪湖”的无穷变化。如果用心体会，先不用老师教，大自然就已经把水墨的真谛教给他了。

　　当然，西湖之美，除了大自然的因素，还有人的因素，这就是千百年来人的精心营造。西湖意象的形成，不仅是因为它的风光，还因为人的记忆以及历史、人文的积淀。当人们感到西湖之美的时候，不光是因为它的自然风景，还有它千百年来所积累的故事、传说所带给人们的想象和联想。清代袁枚的《谒岳王墓》从人文的角度解释了人们重视西湖的原因：“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

　　正是出于对于西湖的感情，也是出于对西湖的敬重，小明先生开始了用水墨表现西湖的艺术之旅。他的这组作品，很好的印证了苏东坡对西湖的吟咏：“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小明先生采用了综合的表现手法，从画面的视觉效果看，既有传统水墨那种氤氲幻化的韵味，又有远视近观的空间效果。他的这些画显然超越了过去的“山水”和“花鸟”的分类，其表现对象更自由，更多样，它与其来自水墨的程式，不如说更多地注入了他对西湖的观察，可贵之处在于用自己的方式传达了他对西湖的那份感情。

　　董小明先生的“西湖”是一种艺术的“叶落归根”，我们相信，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不断增长，他对西湖的眷念会越来越深，他笔下的西湖也会越来越精彩，会不断注入新的内容。

作者：孙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