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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观察】王光乐:发生在2000年夏天的《午后》故事

王光乐

  走向内心,探索你生活发源的深处,在它的发源处你将会得到问题的答案,是不是“必须”的创造。它怎么说,你怎么接受,不必加以说明。它也许告诉你,你的职责是艺术家,那么你就接受这个命运,承担起它的重负和伟大,不要关心外边的报酬。因为创造必须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在自身和自身所连接的自然界里得到一切。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信》

  1992年某月某日,在中央美术学院附中食堂。

  16岁的王光乐,被一个四年级的男生推翻在地,本来打的一盆热汤也连盆带汤的泼溅了一地。紧接着,他转身从地上起来,一拳砸在了男生的脸上,对方脸上的眼镜和身后的椅子瞬间解体,人半天没起来。

  “还好当时好多人作证,是对方引起的,但那一拳太狠了,差点被学校开除。”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进入“大叔期”的王光乐,笑嘻嘻的说着靠拳头交流的“青春期”往事,已不同于我2000年在“二厂时代”见到的王光乐。

  “毕业”是一场聚会,也是一个开始。

  对于王光乐而言,2000年的那个夏天,太富有戏剧性了。毕业创作《午后》系列虽然一波三折,但最终获得当年的“院长奖”和“王嘉廉油画奖学金一等奖”。接着同学介绍工作落户北京,并获得收藏家的资助进入职业状态,这都是那年夏天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大转折和好运气。

  即便这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和戏剧性,王光乐的内心依然平和。

王光乐 《午后之一》 布上油画160x70cm 2000

  如果你觉得你的日常生活很贫乏,你不要抱怨它;还是抱怨你自己吧,怨你还不够做一个诗人来呼唤生活的宝藏;因为对于创造者没有贫乏,也没有贫瘠不管痛痒的地方。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信》

  “奥地利著名诗人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信》,冯至翻译的。这本书太适合毕业生看了,很有现实意义的,任何时代,任何时刻。”当年指引王光乐走出彷徨,获得“平和”的人生态度和创作态度的这本书,即使王光乐今天读起来,也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1996年至2000年的望京,在喧嚣中高歌猛进的沸腾着。奔向北京首批城乡一体化的目标——北京东部地区第二个“CBD”。花家地和南湖渠,天翻地覆,尘土飞扬的建楼盘,搞大望京商务区。王光乐刚入学的时候内心跟环境一样躁动。

  2000年,整个大望京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地,民工和居民都混在乌央乌央满天的灰色里。京顺路边上没有绿化带,全是城中村的平房,轻轨都还没通,一切都还乱糟糟的混沌着。“2000年毕业的时候,自己把自己弄的比较平和了,这是出校门的时候我最成功的地方。”这一年王光乐的毕业创作也出炉了。

王光乐 《午后之二》 布上油画160x70cm 2000

  你要躲开那些普遍的题材,而归依与你自己日常生活呈现给你的事物;你描写你的悲哀与愿望,流逝的思想与对某一种美的信念——用深幽、寂静、谦虚的真诚描写这一切,用你周围的事物、梦中的图像、回忆中的对象表现自己。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信》

  1996年,上了四年附中的王光乐进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但当时并没有分“画室”,所以,又在中央美术学院基础部学习了两年,才正式进入“画室”。当年,油画系可以选择的是一工作室和三工作室,他选择了一工作室学习,认为可以有更大的创作可能。

  在美院的日子里,伴随着王光乐的独立思考,对他启发最大的是恩师朝戈教授。

  在王光乐的记忆里,朝戈很少讲具体的,颜色该怎样,形该怎样。他很早就来,在画室里转着看。有一次他临走的时候声音很轻的说一句“审美带动技术”就走了。

  “当时这句话就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下,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王光乐就开始找朝戈教授写过的文章,研究这句话相关的上下文关系。

  “他不是在教你怎么画画,而是教你什么是艺术。”王光乐用了半年时间搞懂了这句话的意思,精神可以塑造物质。也逐渐开始思考,艺术在这个社会中应该处在什么样的位置,艺术家有怎么样的一种生活。

王光乐 《午后之三》 170x60cm 布面油画 2000

  《午后》的诞生

  王光乐所在的中央美术学院一画室主张“认真研究西方文艺复兴到后期印象主义之间的欧洲绘画传统,并认真学习中国的优秀绘画传统,在坚定的写实绘画的传统上走出新的艺术道路。”

  在美院学习期间,除了绘画之外,更吸引王光乐的是哲学和文学,乃至宗教,对有意味的形式,“痕迹说”和“绘画死亡说”以及对美的阐述,可以从更多的角度来理解学院教学的内容。“后来也开始了解当代艺术,很倾向个人化的话语,而不是群体。而现实主义很多都是社会实践性的,逐渐慢慢地了解到1966-1976年十年的背景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影响。我自己也有一个转向,希望创作个体能够发出声音的这样一些作品,所以我的毕业创作,包括我当时那种选择不进单位,选择作为个体的创作者,都跟这个理解有关系。”因为没有什么算计得失,王光乐也没有选择的痛苦,不管有多强大的声音,他都不会被动摇,沿着完全是个人感觉的方向走,他觉得这种感觉“特别爽”。

  1999年11月毕业创作开始,王光乐就决定了表达个人真实情感的方向。

  一个午后,在王光乐去电教室的路上有一个多功能厅,平时可以打乒乓、打羽毛球。没课的时候门虚关着,没开灯黑糊糊的。王光乐用相机捕捉到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的一束光。仿佛对应自己的心境,里边黑黑的,外头好象有一点光明漏进来,也不知道是什么......

  接着,王光乐借助照片完成了素描稿,和其他同学准备的有人物的场景比较,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不是现实主义的,我处理画面也挺平面的。”

  这组画一共五张,四张没有人,仅有一张有一个人物的背影,但也只能看到一只耳朵。从窗户孔,透过的光照在人物的耳朵上,画面其他的部分都在暗部,唯独耳朵特别红,透着血亮的红。五张画整体画面单张是比较形式化的。基本上是大片的黑和一束光的构成,这五张画是在讲下午三点到五点时候一个人的故事。

  一堵墙,一个漏了一条缝的窗帘,画面整体是黑的,这道缝是不规则的形,有一束光照在地上,地和地面的边缘线画的时间最长。另外,王光乐那时候不想用任何手绘的方式,用了比较特别的技法,虽然看起来画的很精细,其实是用宽的板刷点上去的。点的过程画面没有笔触,因为所有的笔触被化解成小颗粒,这种画面的新鲜感是当时对打印技术的迷恋,看到打印的或者有颗粒的相纸的效果,希望和绘画拉开距离。

  2000年初就完成的《午后》组画中的两张,参加了《二厂时代》的展览。同学们看后反馈给王光乐,“有一种婉约的情绪,淡淡的忧愁之类的,这是很个人的,我其实当时捕捉的就是这么一点点情绪,对我来说是真实的,我就是想抓这点儿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王光乐非常希望能够吸收一画室教给他的所有精髓,但真用的时候,不同的情景有不同的理解,能和自己对应的,可能只是其中的一招。

  当时,王光乐认为毕业创作的确特殊化,是毕业会演,或像武林大会,把所有的技能都充分的表演一遍。“但问题在于如果每个人都在炫技,跟艺术还有关系吗?我抛开这些不管了,我要把自己真实的理解给发挥出来。”

王光乐 《午后之四》 布上油画170x130cm 2000

  由一波三折到获奖

  从2000年1月开始对三件素描稿的评审到2000年2月份之后二件原画和之后完成的三件原画,三次都不乐观,王光乐当时甚至感到自己的毕业证有可能都拿不到了。

  2000年6月,学院通知要展览了。同学们先把画拿到二厂,然后一起运到王府井的美院陈列馆展览。王光乐就雇一个车把画拉到“二厂”,到王府井美院陈列馆等画到。

  王光乐当时想随便找个地方挂上就行。二楼有一个中间展厅,两侧有两个,他就把这五张画放到最拐角靠里的地方。朝戈教授负责布展,走到《午后》前说:“王光乐你把画搬到中间去。”画被搬到进门后正对的地方。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成功了“我心飞扬”。

  展览开幕后,王光乐接到电话,“王光乐我要通知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毕业创作获得院长奖,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获得了我们油画系最高的王嘉廉油画奖学金的一等奖。”

  后来,王光乐毕业后接着画,接续《午后》这五张,他又画了五张。住在东辛店就画东辛店的地面,因为是水磨石地,所以一束光一笔就画完了,而“地面”画了一个月。之后,就把这束光去掉,转换到了《水磨石》系列。

王光乐《午后之五》 布上油画170x130cm 2000

  他在另一段生活里,另一段故事里,他无法在他目前所处的生活中拯救他已经不在场的生活。

  ——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

  当王光乐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人觉得一个地方陌生,是因为他对自己陌生”这句话的时候,他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住去了,很简单,用一辆自行车把被褥全装下了就走了。他就去了东辛店住,那里很便宜,100多块钱一小间。一个人到那儿住,可能更有利于比较深入的思考,看书。因为比较单调,白天去上学,下午没有文化课,就来到村外的野地里坐下来画风景,晚上就看看书,写写日记,进入独立的思考。

  王光乐后来在那儿住了几年,随着同学四散东西,自己也搬到了环铁。

  王光乐说起这段往事,他仍然认为:“技艺的掌握意味着修养,经过长时间的历练和考验,就像小和尚进寺庙干日常的杂活,包括扫地,是很单调的。这个时候如果有自己的一个想法,不深陷技艺,而是把这些包含消化掉,你就会理解正在学的“技艺”。”

  “喝岩茶的人,如果你有正山肉桂,他拿一个‘牛肉’,你又拿一个‘老牛肉’,物质性的比较是无止境的。但是生活在此处的意义在于看谁能够把一碗白水喝出滋味来。”王光乐以茶比喻创作和生活的态度,就可以体验到这几年他的一系列诸如《水磨石》系列、《寿漆》系列等等作品,所达到的“知行合一”的状态。

  喝茶的本意是让身心愉悦,而不是徒生烦恼。若贪图物欲,就背离了喝茶的初衷,回归喝茶的本质,人便快乐了,即便喝一碗水也是快乐的。

  在我们谈话的最后,王光乐讲了一个禅宗的公案。说有一个禅师咬着一个果子吊在树上,边上的人问什么味道?他不说话,说话就掉下来,问他什么味道还是不知道。因为他知道的时候不能说话,他说话的时候嘴里已经没有那个味道了。佛教认为人有六根,味道只是一种感觉,味道是什么?其实是无法传达的,你要想知道,你吃了就知道了。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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